“边界被打破：未来没有出版行业，只有内容行业”
看山科技创办于2012年，曾是学前、K12视频/微课内容提供商。2022年9月，看山科技开始研究AI与教育行业的结合，可以说是第一波认准AIGC前景的教育科技企业。彼时，因为K12采购下降，加之疫情，梁翃感觉前路迷茫。 出路在哪儿？ 梁翃发现了AIGC，她一边了解学习，一边探索各种AI工具，像一只“头狼”带领团队向前冲。而今，看山科技已经在AIGC工具的辅助下交付了多个出版作品，今年春节后已经接到了超过十几个订单，其中一个包括从文稿到插图到排版到校对全流程。 当前，看山科技有三大业务板块：第一个板块是为出版社和教育公司提供AI辅助设计服务；第二个板块是儿童教育，为4到12岁的孩子提供AI亲子艺术课程；第三板块则是针对职业教育的AIGC课程，从而帮助职业院校的学生提升AIGC应用技能以获得更好的就业机会。其中，AI亲子艺术课程推出第一个月，营收数近300万元。 这三大板块可以说是从一个具体的业务衍生到两端，一个是入口端，帮助儿童构建AI时代所需要的创新性思维；一个是出口端，赋予年年轻人应对不同场景的工作的技能。这三个板块背后是梁翃对“教育科技+AIGC”的执着追求，她笃定这就是未来，也是“作为一个教育人应该做的事情”。 梁翃告诉多知，看山科技能快速跑起来，跟10余年的积累有关，更源自于“对行业场景的深度理解，对AI工具的综合驾驭能力”。 01 AIGC重构出版业务流程，“快十倍省一半” “这一定是未来，这不是一个工具的升级，而是一个新的时代，一次生产力的革命。”2022年9月，梁翃研究AIGC时眼前一亮。 彼时，看山科技正在为中华书局的《诗词里的博物志》做配套的视频，其中要用麦克斯韦的照片，如果去网上搜索，既不清晰，又没版权，梁翃就用Midjourney尝试生成图片，之后使用ChatGPT生成视频中的部分脚本。这让她感受到了一个新世界，接下来，对AI的探索一发不可收拾。 2023年，梁翃带领看山科技重构出版业务的流程，以前是“样稿设计-样稿确认-合约签订-项目启动”，现在是“风格库建立-合约签约-项目启动”。 以前，在前两个环节出版社和合作伙伴都花费了大量的时间，以插图为例，出版社编辑总会不满意插画师的样稿，插画师会反反复复修改，流程很长，现在看山科技直接给一个风格库，这个风格库包括数万种风格。 梁翃预估，在AIGC的协作下，2-3天完成一本普通图书的封面及插图设计，提升10倍以上人效；且油画、插画、素描等各种风格，一个团队胜任所有大师级水准绘画方式；相比传统人工手绘，大幅节省成本可达一半以上。 可以说，更高的效率，更高的质量，更低的成本，未来，有些项目的成本几乎就是“电费”。 不过，任何新鲜事物都会经历一个认知的过程，出版行业尤为谨慎。 梁翃回忆：“2022年我们敲不开出版社的门，大家都认为AIGC是未知事物，到2023年，我们一家一家去拜访出版社，总共去了十几家，给他们讲AIGC到底是什么，能带来什么。到2023年下半年，许多出版社开始一波又一波地主动拜访我们，常常都坐满整个会议室。” 而在实际落地的过程中，梁翃解决了两大难题： 第一个是出版社的犹疑和恐惧。出版社担心AI画不好，害怕AI出现版权问题，而看山科技不断给出版社科普，不断积累案例，让出版社打消了犹疑。 AI的水平如何？随着AI工具的不断进化，现在AI图书插图绘画能力甚至可以达到获奖水准，之前有很多案例提到利用AI作画获得了国际大奖。 AI绘画版权归谁？答案是“使用AI的创作者”。如2023年12月，北京互联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国内AI绘画第一案，其中提到，著作权归“告诉AI应该怎么画”的原告，原因是涉案图片体现了原告的智力投入。因此，判处被告赔偿人民币500元。 第二个是跟编辑沟通的拉锯战。以插画为例，每个人对文本的理解都可能不同，所以想要的风格可能跟文本差距很大，甚至有时编辑并不知道自己所需要的风格，双方常常在前期沟通需求问题上浪费了大量时间。 梁翃的解决方案是带团队构建风格库，包括多种艺术表现手法以及多个绘画大师的风格……出版社提出要求，看山科技就给到风格库里的50-100个风格，让出版社自己挑选，然后再修改细节。这个过程极大地压缩了沟通成本。 用AI可以构建出一个庞大的风格库，关键是给好Prompt，“1个Prompt就能生成128种风格，远超我们的需求，也远超人类插画师的的能力。”梁翃说。“且我们在每次去做一个新项目的时候，都会把已有的风格归到风格库里面。风格库的丰富性不断提升。” 构建风格库是一个系统工作，为此，梁翃带团队用AI画了几乎整部美术史，接着还要画摄影史、电影史、动画史、广告史，以此来了解各种风格。 很快，梁翃这个“AIGC布道师”以及看山科技的能力被行业所认可，她透露，今年以来，看山科技基本以天为单位来回答各种咨询，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就签订了十几个合约。 看似是工具赋予的能力，背后对人的能力要求更高，比如为《简爱》配图，要想插图的匹配度更高，你不但要知道当时的建筑风格，还需要知道主人公的服饰、发型等知识。所以这背后对于团队的文化积累、审美能力、对文本的理解能力都是有要求的。 “核心的竞争力是对行业场景的深度理解，对AI工具的综合驾驭，通常一个项目里，我们团队同时要交错使用十几种工具。”梁翃总结。 02 培养与AI共生的一代，AI亲子艺术课月入过百万 “小朋友好，我是梵高叔叔。”在看山科技的AI亲子艺术课程讲梵高的课件中，用的是第一人称，课件里的大师在AI的加持下，开始和小朋友直接对话。 在探索AIGC的过程中，梁翃发现掌握AI的人跟原来的教育系统人才的要求并不一样： “比如看山科技，原来是做内容的，过去10余年，围绕素质教育，看山科技拥有正版授权的BBC纪录片切片、科普人文视频、10万节微课等数字内容。 而现在为出版社服务，以插画为例，原来看山科技并不擅长，现在画画并不需要科班出身，可能行政、商务也可以做插画，只要拥有很好的想象力、创造力。 由此，我们开发了两大方向的课程：一端需要从底层构建的时候，即小朋友进校门之前；另一端，在出校门前，职业院校的年轻人需要有快速的技能培训，让他们能够有能力生存。” 这两大方向衍生出两大业务，一个是AI亲子艺术课程，一个是针对高职校的AIGC创新设计课程。“这有点像带领这代人破解通往AI时代的迷宫，在入口引导小朋友要做什么，在出口教给年轻人新的生存技能。”梁翃说。 看山科技的AI亲子艺术课程主要针对4到12岁的孩子，这门课程很像艺术课，本质却是教小朋友建立思维逻辑和想象力，培养小朋友与AI对话的能力。 “例如，孩子画大象、荷花、鱼，需要在三者间建立关联，形成场景。正确的想法应该是大象来到草原上，草原里有个池塘，池塘里开着一朵荷花，一条鱼正在荷花旁边游泳。场景构建借用了AI远超人类的实时反馈的能力，非常考验孩子的想象能力，然后孩子再表达出想要的绘画风格，最后写Prompt能力形成小作文。Prompt的能力，是孩子观察能力、表达能力的体现。综合下来，孩子每天都在跟AI玩，培养的是孩子驾驭AI的能力。”梁翃解释。 看山科技还开发了一个AI绘画平台，教孩子怎么用AI产出艺术作品。梁翃说：“以前孩子想画印象派要学一两年，现在在了解印象派的那一刻，他就能画出印象派风格的画作了。” AI亲子艺术课程有录播课、直播课和社群课，100节录播课包括：孩子们必须知道的30位大师，孩子们必须知道的30幅作品，孩子必须要知道的20个艺术流派，帮助孩子们构建艺术能力。 梁翃介绍，AI亲子艺术课程2023年7月推出，会和幼儿园、课后三点半以及第三方教育机构合作。去年和在合作的私域平台第一个月营收就已经近300万元。平台负责后续的课程跟进和深度服务，以使家长有很强的获得感。” 今年，看山科技正在推出的是职业教育AIGC课程，将与职业院校、教育机构合作。目标是让学生毕业后，可以通过AI技术快速找到内容制作及设计领域的工作。 梁翃作为一个师范院校毕业生、有过6年教书经历、且从���教育科技超过10年的创业者，更吸引她的事情依然是教育业务。她坦言：“我还是对教育有执念，我一直认为最好的教育内容应该在教室里。” 03 “边界被打破：未来没有出版行业，只有内容行业” AIGC让梁翃看到了更多可能性，以出版行业为例： “选题AI可以介入吗？当然；数据分析可以吗？当然；撰稿可以吗？当然；插图可以吗？当然；翻译可以吗？当然；校对可以吗？当然；那么出版行业的工作流程不可能不被改写。” 在梁翃看来，出版行业全流程一定会被AI重构。看山科技最近的一个合约，公司包揽了从文稿到插图到排版到校对全流程。 出版行业未来的想象空间已经打开，看山科技服务出版行业和教育机构协的同时，也在给出版社提供全链路的数字内容。比如在书的勒口一般会有作者介绍，原来是文字，未来读者还跟作者的数字分身进行对话。以《红楼梦》为例，如果接入“红学”相关语料的话，读者即可通过这个入口获得“红学博物馆”的知识。 梁翃预判：“行业的边界被打破了，未来可能没有出版行业，只有内容行业。图书、图文和视频，甚至乃至3D游戏之间已经不存在边界了，他们或许全部会整合起来表达一个故事。” 由出版，梁翃还想到了更多的跨界玩法，比如将AIGC用于产品设计之中，做礼品设计、建筑设计、服装设计、首饰设计、家具设计等。去年，梁翃自己就设计了一条小龙手办，建模后用3D打印出来，一键定制周边成为可能。 所有的AIGC尝试梁翃都“身先士卒”，去年，她借助AIGC工具辅助花了2周的时间写完了一本书《Midjourney AI绘画 从入门到精通》，接下来，她还计划出更多的书。她说，未来，1个人可能会1天写完1本书，这并不疯狂。 AIGC正在重构公司的组织架构，“现在小团队也能干大事情，工作量产出是原来的十倍，每个人一天付出的工作时间可能会更少，或许未来标准的工作时间是每天4到6个小时，剩下的时间学习与思考，或者锻炼。做创意工作的在放松的状态下，效率会更高。”梁翃说。 整个团队在梁翃的带领下都在拥抱AI，她作了一个比喻，作为一个创始人，就得像一只“头狼”，自己先尝试，之后再教给团队方法论。 看山科技目前不足20人，两周进行一次员工培训，并且推行以老带新的方式，一个正式员工带领2到5个实习生共同该完成一个项目，对新人的要求是保持好奇心、热爱学习。 有员工反馈说：“AIGC工具并不好用，比如它可能写故事类好一点，科普类的文章我写得更好一些。” 梁翃问：“你会跟自行车比谁快吗？我们不需要去跟一个工具比，我们需要做的是驾驭它。” 在梁翃看来，“AI时代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放下自我的执念，然后去驾驭AI工具。”对于目前的阻力、困难，她也表示可以理解，“总得有个过程”，但她希望更快一点。 过去两年黯淡无光的日子，在性格直爽的梁翃眼里已经不重要了，“沉沦过去没有意义，那是一种消耗，还是要向前看，不回头，往前走不一定对，但回头就陷入其中走不出去了”。
